2013年4月15日晚8时38分左右,浙江省景宁畲族自治县鹤溪街道大众街发生一起民房火灾。由于该区块为老城区,民房多为木质结构,火势迅速蔓延开来。据报载,共有17幢民房被烧,32户人家受灾,1名孤寡老人不幸遇难。然而,在我心里,心痛的还不止这些,还有,被那场大火带走的一位97岁老人留下的“文化墙”。
大众街是一条老街,以旧房连片、里弄纵横、居民密集而得名。位于鹤溪街道城南社区,东西走向,略呈弧形,西接人民南路,东连百岁门,长455米,宽4米。街区有多幢清代古宅。沿街饮食店、弹棉店、理发店、裁缝店、草药铺等店铺林立。
大众街60号,住着一位我曾经拍摄过的老人,他叫叶葳。2012年5月12日,我在拍摄他时,就已经是97岁高龄。老人的房子有70余平方米,布置很有特色。屋里堆着很多书籍,每面墙上都贴满了老人一生以来重要时刻的照片,他写的标语、格言、警句,以及各种画作、图片等。他主动跟我们打招呼,并介绍自己。
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时,他还在叶桥小学任教。国家民族的命运牵动着他的心,他毅然参加抗日政工队,深入农村开展抗日宣传工作。后来,叶葳考入金华军事战时工作训练团,成为抗日前线的西安78师连队的指导员,辗转河北、陕西等地与日军作战。抗战胜利后,他在西南军大学习了一年半,于1950年复员返乡,重执教鞭,在绿草、徐垟、田坑等小学任教。退休后担任鹤溪镇百塔居委会主任。
为了那段不可忘却的岁月,并给孩子们留下一些历史材料。
1981年叶葳老人在家里开办少年儿童图书室。30年来,他自己收集资料,剪贴装订了200余册图书,接受亲友赠送3000余册图书。同时将反映个人、家庭和社会发展变迁的照片、绘画,格言警句、标语语录,剪报、奖状、先进事迹,日历、挂历等,贴满家里的堂屋、卧室、过道、厨房等的墙壁上,他把70多方的家变成了一道历史的文化墙。老人数十年如一日地耕耘着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,以自己的人生阅历来见证社会的发展变迁,以自己的心灵感悟来影响一批批的学生、年轻人。他和他的图书室、图文墙也成了景宁老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老人因此被评为县优秀宣传员,被选举为县人民代表,并受到浙江省文化厅嘉奖。
2012年5月27日,我再次亲赴景宁,将拍摄的照片及合影赠送给叶葳老人。当时就发现老人身体已开始不适。后再联系,得知老人于当年12月病故。
老人走了。
如今,又是一场大火,那他的文化墙呢?
火灾过后的第五天,当我再次赶到大众街60号,那片废墟已被清理过。
我在老人住宅的废墟中翻找着,那些残破的书籍、杂志、画报、剪贴本……
眼前还能浮现第一次见到叶葳老人时的情景,他依然精神矍铄……
(2013/08/02写,2013/08/05发表于腾讯大浙网“人世间”寻路中国栏目,发表时有删改)
图01、大众街火灾现场。
图02、叶葳老人住宅被烧成废墟。
图03、叶葳老人。
图04、叶葳老人和儿子叶祥兴。
图05-08、叶葳老人的墙上世界。
图09-23、叶葳老人住宅的废墟中,那些残破的书籍、杂志、画报、剪贴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