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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书法摄影情缘

郑忠民

    

    书法,我是自小喜欢的。
    读小学时,学校教的是柳体。因为写得好,时常受到老师的表扬,心里很是得意。
    上初中时,班里有位同学字写得很好,参加各级书法比赛,每每得奖。在他的影响下,我也喜欢上了书法,并进而喜欢国画和篆刻。当时颜体很是盛行,且刚兴起钢笔书法热,我既学毛笔字,也学钢笔字。狂热上瘾了,连上课时间都偷偷摸摸地拿出字帖练习,学习受到影响,成绩急剧滑落。老师发现了,就告诉家长,爸爸从此不让我练字,可我还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偷偷练字。
上了高中,在高考的压力下,学习很忙,没有多少时间练字,但对书法的热爱却没有磨灭。
    我的文科成绩比理科好。高二文理科分班时,我本想读文科,报考艺术类院校。但当时的高考录取率很低,特别是文科,全县上线的就没几个,而理科的录取率相对稍高些。经过家长与老师的再三商量,最后确定让我读理科,从此我与艺术道路失之交臂,书法只能作为业余爱好了。一同班同学分在了文科班,没有多少美术基础的他经过业余美术培训,顺利考上了艺术院校——看来报考艺术院校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。但对我来说,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    考上大学后,由于不大适应大学的学习、生活,第一年感觉很忙,后来渐渐空闲了,重新开始练字,并选修了书法课程。那时我改练欧体,并开始学习行书,钢笔字也还继续练着。

    参加工作的头几年,对书法还是喜爱有加。虽然工作忙碌,总能挤出时间写写,特别是钢笔字,随时随处都可以练习,很是方便。一直订阅《中国钢笔书法》、《钢笔书法报》(2006年停刊),发表过一些作品和文章。在全国性的钢笔书法比赛中获过一些奖,加入了中国硬笔书法协会。但不知道怎的,对书法的热情逐渐消退,最近几年,根本就不去练了。但还是会看书法报刊和书画展览,或许是割舍不了对书画的丝丝情愫吧。
    而我搞摄影的时间远比书法短。

   小时候,爸爸曾爱好摄影,挎着海鸥4A相机,给我们全家和村民拍过不少照片,晚上则闷在房间里冲洗胶卷、印放照片。看着一个个黑白人像神奇地从显影液中的相纸上渐渐显现出来,我很是好奇。也许那个时候就在我心中种下了摄影的种子,只等时机一到,生根发芽。
   
后来,读大学的哥哥节衣缩食,凑够钱买了个二手的海鸥DF-1相机。每次放寒暑假回来,他总要带全家到附近的景点去玩,拍些旅游纪念照。哥哥还教我如何拍照,但当时的条件不允许我系统地学习摄影知识。等我考上大学,哥哥已毕业参加工作,他的相机不久就升级换代了,那台海鸥DF-1自然就给了我。拿到相机的那天,我别提有多高兴了。我选修了摄影课程,系统学习了摄影的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,还学会了冲洗胶卷、印放照片。此后的两年,海鸥DF-1为我记录了祖国山川的秀丽壮美、大学生活的丰富多彩、同窗好友的深情厚谊……
   
2000年,在本地一位摄影师的影响下,我才开始正式走上摄影创作之路。受当时摄影大环境的感染和影响,头几年热衷于追光逐影、风花雪月、导演摆布,获过不少奖,并先后加入各级摄影家协会。按理说,摄影方面小有成绩,应该满足了。但渐渐对唯美漂亮而空洞无物的“糖水片”感到厌烦,甚至深恶而痛绝之。2005年至2006年,一度处于徘徊、苦恼和思索之中,很少外出拍片,但看了不少摄影方面的书籍,渐渐明白摄影的本质属性是记录,充分发挥其本源的记录功能才是摄影的正道。2007年,一朝顿悟,转入纪实,忠实记录百姓的日常生活和社会的发展变迁。2010年参加丽水摄影研修班,2012年参加锐意先锋杭州摄影工作坊和浙江省中青年摄影人才研修班,使我的摄影观念进一步转变,摄影不仅是记录的工具、见证的依据,还是内心的媒介、观念的载体。近年来,我先后拍摄了多个专题,在国内外举办个展和联展,并多次获奖。
    我有时在想,为什么对自小热爱的书法冷淡了,对近十年走过不少弯路的摄影却爱不释手?或许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吧。
    一、书法基本靠自学,缺乏老师一对一的指导,进步缓慢,甚至会误入歧途。多年前,我把自己写的一幅字拿给一“高手”看,他当即指出其中数处败笔和毛病。而我这么写了几十年,却一直发现不了,不禁让人感叹学书无师的遗憾。年岁渐长,要想重新拜师学艺,已非易事,导致信心不足,学习热情逐渐消退。摄影也靠自学,而非科班出身,但其门槛相对较低,至少器材、技术方面的知识还算容易解决,难在思维方式的转变上。幸运的是,参加研修班和工作坊收获颇多,还认识了不少师友,日常请教、交流较为方便。
    二、行书是最实用的书体,但传统的书法基础教育只注重楷书的讲习,而忽视行书的教授,导致学的是一体——楷书,平时写的是另一体——行书。由于自小缺乏行书基础,等到上大学后才开始学习行书,显然太晚了。通常的楷、隶、行三种书体中,我的行书是最蹩脚的,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示人。
   
三、从2003年开始使用电脑,工作、学习、生活中的撰文、写字都被电脑所代替。除了签到签名、记录要事以外,不会用笔写字了。现在拿起笔来,笔都不听使唤,更别谈“艺术创作”。书法一旦失去实用性,纯粹闭门练习、创作,就如无源之水,难以长流。古代的手札、信件、文稿皆可成书法精品,而今的书法作品就知道抄抄名诗名篇名句,就算写得再漂亮,再艺术,也是徒然。而摄影的实用性、影像的见证性是毋庸置疑的,在信息社会里,其价值日益凸显。
    四、把自己关在小屋里,潜心研习书法,我没有那个耐心,更觉得那是逃避现实,孤芳自赏。不如跨上相机,走出家门,去记录日新月异的社会生活。那样,再过几十年,自己的照片(就不叫“作品”了吧)或许还有些价值。每天上班坐办公室,双休日出去转转,还能怡情养性,强身健体,一举多得哪!

(2010/01/08写,原题《书法与摄影》,2013/01/05改)